俄羅斯的調查行動幾乎可以說是收效甚微。史蒂夫在回國的飛機上, 心情不免有些沮喪。但他一想到身處洛杉磯的喬安娜，又覺得一陣喜悅。

史蒂夫不常體會到這種感覺。拋開他被冰封的那些年不算，大概只有二戰時期，每次行動前想起佩姬時，會帶給他這種淺淺的喜悅感。那是一種夾雜在龐大的責任感和憂慮中的喜悅, 像是苦瓜入喉後的回甜。史蒂夫這一輩子從未碰過毒|品, 香煙也一樣，即便是烈酒，他接觸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但在他看來, 這種回甜的喜悅所產生的吸引力絲毫不比那些東西遜色。

史蒂夫沒有回紐約, 他甚至沒有聯系其他人。飛機直達洛杉磯, 他在下了飛機的第一時間就直奔路西法的住處。他還記得, 喬安娜說過, 她正可憐地寄於那個中二病的墮天使的籬下。

史蒂夫到達路西法住處的時候, 十點鐘的太陽正將那棟造型別致的大樓映照得閃閃發光。如果說路西法對自己大本營的選擇有什麽不滿的地方，恐怕這副美麗的景象就是其中之一。陽光的照射讓這一切看上去像是他那虛偽的天父的作品, 盡管大家都知道, 真實和表明往往相去甚遠。但這並不妨礙路西法對這副景象的厭惡，也正是因為這份厭惡，通常這個時間點路西法都會選擇在家呼呼大睡。

但很可惜, 史蒂夫的到來讓他的懶覺計劃徹底破產了。

事實上，當史蒂夫看見路西法掛著睡袍一臉不爽地來應門時, 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壞人好事了。更別提路西法的臉頰上還有鮮紅的口紅印。

史蒂夫尷尬地立在門口,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路西法沈著臉：“幹什麽？”

“呃, 我是想找喬安娜……很抱歉打擾你。能不能……”

“她不在！看醫生去了！”路西法沒好氣地回答道。

“看醫生？”史蒂夫地腦子裏瞬間蹦出喬安娜白著臉可憐兮兮地坐在候診室地模樣，“她怎麽了？”

“今天周四對吧？周四上午是她看心理醫生的時間。去醫生那兒找她！”路西法說完，砰地關上了門。

完全不知道喬安娜在看心理醫生的史蒂夫，頓時有點不知何去何從。他只能在陌生的街頭掏出手機給喬安娜發了條短信。

然而，喬安娜看見短信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因為萊克特醫生對患者的配合度要求非常高，喬安娜每次去接受治療的時候，都得將手機開到飛行模式，然後用轉換器和萊克特醫生聊天。

萊克特醫生是路西法的好友給她介紹的。因為喬安娜沒法正常和人交談，時間一長難免心理郁悶。路西法的好友剛好是位心理醫生。出於一個醫生善良的關切，她認為喬安娜應該找個專業的心理醫生聊聊，但由於她自身時間安排不周，只能將漢尼拔·萊克特介紹給喬安娜。

在漢尼拔看來，喬安娜拒絕開口說話就是一種典型的精神疾病，但喬安娜的聊天狀態又並不符合社交障礙的典型性表現。一開始漢尼拔以為喬安娜是在裝病，他僅僅是出於社交禮儀答應為喬安娜進行心理治療。但隨著同這個沒法說話的話嘮姑娘聊天的深入，漢尼拔漸漸地否定了自己開始的判斷。

喬安娜有很嚴重的強迫癥。她對於開口說話一事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恐懼。甚至當漢尼拔提出對她嘗試催眠治療的時候，她也立刻以“不行！夢話也不能說！”為理由拒絕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漢尼拔對喬安娜可能並不會產生過多的好奇。但喬安娜在聊天過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漢尼拔有了好奇心。盡管喬安娜一直註意不在字裏行間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但漢尼拔還是意識到喬安娜卷入了不得了的事件之中。

漢尼拔對喬安娜沒有特別的想法，任何意義上的。

直到，一次巧合，喬安娜和威爾在診療室外偶然相遇了。

威爾一直是一個極度註重私人空間的人，本來這場本不該出現的會面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不料一直不開口的喬安娜在威爾眼中卻成了一個可以接受的交流對象。這一點是漢尼拔預料不及的。但當他意識到問題時，他已經錯失了最佳的時機。

一直抱著半應付態度的漢尼拔，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得不對喬安娜上心了。

不過，這一切，對於剛得知史蒂夫到了洛杉磯的喬安娜而已，完全不值一提。

她站在艷陽下回覆史蒂夫的短信。

喬安娜：抱歉抱歉，診療時間萊克特醫生不允許開手機。我這會兒剛結束了診療，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史蒂夫：路西法酒吧附近的咖啡館。

喬安娜：給我二十分鐘。

事實上，喬安娜從漢尼拔的診療室趕到咖啡館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多出來的十分鐘，喬安娜躲進了咖啡館的洗手間裏補了個妝。不，準確來說，是化了個妝，畢竟早上出門的時候，喬安娜只化了眉毛和口紅。

誰特麽看心理醫生還化妝啊！化妝是給人看的，心理醫生要收錢，所以不算人！

喬安娜如果不是因為前一天修眉毛的時候將左邊的眉毛修缺了，她搞不好連眉毛都懶得畫。口紅已經是她對漢尼拔最大的恭敬了。

但是……見史蒂夫就不一樣了。畢竟是許久未見的男朋友，鬼曉得他在外奔波的時候有沒有漂亮姑娘朝他猛拋媚眼。就史蒂夫的顏值和身材來看，喬安娜覺得那種可能性高極了！眼下兩人要見面，她不回家換身衣服都已經算是大意的了，再不補個妝，修修容，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頂著那張嬰兒肥的臉去見史蒂夫。

喬安娜以為自己的計劃□□無縫。故意給自己預留十分鐘的時間，躲進咖啡館的洗手間火速補妝，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史蒂夫的身後，假裝給他一個驚喜。

想想那一幕，喬安娜就覺得自己真是個計劃通。

要她自己說，這驚喜也算不上驚喜，但是……管他呢！史蒂夫不是上個世紀的老兵嘛！她還怕自己驚喜太過，他老人家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呢！

喬安娜給自己畫眼線的時候，喜滋滋地想著待會兒跟史蒂夫見面的場景。殊不知……她摸進咖啡館的時候，史蒂夫就已經發現了她。而她，因為忙著躲進洗手間，壓根兒不敢多做停留，至於她那幾乎為0的偵查力，也根本沒能發現史蒂夫舉起的右手和那聲沒有說出口的“我在這兒”。

史蒂夫幾乎可以說是懵逼地看見喬安娜就那樣像個小偷一樣溜向了洗手間。一開始，他以為喬安娜是趕著上廁所，但等了兩三分鐘後，他又意識到喬安娜出現的時間和她開始說的時間並不一致。他飛快地用手機向喬安娜確認方位，得到的是喬安娜“還有大概十分鐘”的回覆。

史蒂夫滿心疑惑，他坐在座位上思索了兩分鐘，然後果斷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闖女廁所這種事，別說現在的史蒂夫，就是五六歲的史蒂夫也幹不出來這事。

史蒂夫在畫有高跟鞋的門口踟躕了。

為了謹慎起見，他站在門口再一次給喬安娜發了短信。在短信送出去的下一秒，那扇畫有高跟鞋的門裏就傳來了喬安娜的手機提示音。那聲音史蒂夫太熟悉了，以前和喬安娜在一塊兒時，每次喬安娜的手機有短信進來時就會發出一模一樣的聲音。

史蒂夫幾乎是百分之百地確定喬安娜在門裏。

他不明白的是，喬安娜為什麽要向他撒謊。

史蒂夫不覺自己和喬安娜之間的關系緊張到需要用謊言來維護，他那古板又正義的小腦瓜也腦不出什麽女方出軌的戲碼。短短的一兩分中裏，史蒂夫的大腦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喬安娜的一切都過了一遍，當他將喬安娜異常行為和心理醫生聯系起來時，史蒂夫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喬安娜不堪“謊言之舌”所帶來的重負，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而她平日裏在短信中所表現出的樂觀和冷靜都不過是她最後的演技。

那一瞬間，史蒂夫有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猛然意識到，喬安娜之所以會經歷這一切，全是拜他所賜。他懷著近乎沈痛的心情，擡手撫上那扇精致的木門。

他知道，只要他輕輕一推，就能看見裏面那個不堪重負卻試圖振作精神的姑娘。

只是，他不知道，現在的他該不該這麽做。

就走史蒂夫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內的喬安娜終於畫好了妝。她得表揚一下自己，這絕對是她動作最迅速的一次。美中不足的是，今天出門忘了帶香水，而她早上噴的香水已經進入了尾調，絲毫不能表現出她的魅力。

原本早上出門還覺得自己是全洛杉磯最靚的妞，不過因為一分鐘後就要見到史蒂夫，喬安娜開始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事已至此，喬安娜只能接受這些不完美。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拉開了廁所門。

門一打開，史蒂夫那張俊臉就堵在她眼前。

許久沒開口說話的喬安娜一個沒控制住，驚聲尖叫了起來。

咖啡館的老板很快趕來了。當他看見一臉震驚的喬安娜和半只腳已經踏入女廁所的史蒂夫時，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身強體壯的老板立刻招呼著自己店裏最壯的員工一人一只胳膊地控制住史蒂夫。然後他完全沒註意到拿著手機向他們傳遞信息的喬安娜，果斷地給洛杉磯警局打了電話。

“餵，您好，洛杉磯警局麽？是這樣的，我在我的店裏抓到了一個偷窺狂。麻煩你們來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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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隊長被送進警局了？？？？？洛杉磯人民瘋了麽？

華盛頓警員：那個金發大胸又被抓了？他果然不是好人！上次和他打架的那個黑發大胸肯定也不是好人。我們讓大都會的兄弟也行動吧！維護社會和平！

克拉克：……

史蒂夫：……

喬安娜：【瘋狂打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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